壮举·DIX(Shay Cormac/ Arno Do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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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养伤的时候,亚诺被单方面强加了禁足的约法三章。偏爱的饭店就在三条街之外,而他只能趴在窗口垂头丧气。

 

于是现在他趾高气昂地按价格把菜单上的餐点点了个遍,喜欢的不喜欢的,吃得下的吃不下的,但凡是贵的他全都没放过。

 

反正不是他买单,一边想着一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偶尔抬眼悄悄瞅谢伊两眼,观察对方作何反应。对于他光明正大的恶意敲诈行为不置可否,对方既不反对也不讽刺,反而令他羞于自己较先前没有丝毫长进的幼稚举动。

 

谢伊不吃东西,多数时候只是盯着窗外昏黄的街灯出神,有时会转头看看他,视线对上后短促一笑便又移开目光。

 

亚诺咀嚼着,口中的蔬菜以及对方无解的行径,打破沉默含糊发问:“干嘛请我吃饭?”

 

如果是以道歉为由,那还是免了。平心而论,他既不认为谢伊需要道歉,也不想要对方的怜悯,真情或假意,都与馈赠的垃圾无异,不重要,不是他所需。

 

“不是你先饿的吗?”对方理所应当地答道,语调中挑衅的色彩不言而喻。接到亚诺杀人的眼神,短暂的停顿后谢伊接着说:“有点好奇。”

 

“什么?”

 

“你吃东西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逻辑?

 

亚诺怔在原地,加速工作的大脑愣是没有把其中一个因果关系梳理明白。而对方毫不避讳投来的笑意让他恼羞成怒,让他有欲望把手中的刀叉戳到对方的身上,又或是“手滑”将红酒泼到对方看上去过分奢侈的衣服上——当然,这些本就不较真的攻击必定会落得个被谢伊气定神闲地化解的下场。

 

想象仅限于想象。亚诺最终没有奋起反抗,幽怨地哼了一声算作收场,继续气鼓鼓地拿刀割牛排,其气势像是在割对方的脖子。

 

好奇他吃东西的样子?显而易见的骗人把戏,如果谢伊真的好奇,为什么总是望着窗外?

 

他该问问对方这次来巴黎究竟是要做什么。

 

遗憾的是直到用餐完毕离开饭店,他也没能找到恰当的时机开口。夜晚晴朗无云,微风温和怡人,星河安澜绚烂,路上行人稀疏。亚诺挺喜欢这个季节的气候,也很中意倒映河水的夜色,因此他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应该打道回府还是漫无目的地在巴黎的街头转上一阵。

 

他偷瞄着正在点烟的圣殿骑士,心虚地用着这些陈旧不堪的借口。他不好解释眼下的心情,对方在,时间显得过于漫长,压抑不安。事实如此,而过去三个月的经历却告诉他,他宁可谢伊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那人手中缥渺的烟丝飘飞,穿肠过腹的酒化作水垢,氛围被烘托得暧昧不明。

 

这时,圣殿骑士突然皱起眉头,眼眸的焦点落在亚诺的脸颊附近。他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嘴角,强迫自己不要逃避,硬着头皮忽略了攀升的温度:

 

“怎么了?”

 

谢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凑近他,似乎要确认某件事。这个不妙的距离让他开始回忆起上次如此靠近之后发生的教人难堪的场景了,于是他立刻想要叫停。

 

与此同时,亚诺也终于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穿耳洞了?”

 

他心惊肉跳地稍微侧身险险躲开对方伸来的手,不让对方碰到自己。

 

他差点记不得。就在几天之前,还没有出门准许百般聊赖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问前来探望的女刺客会不会打耳洞。

 

说实话,过程有点疼,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若有所失的迷惘与懊悔,这一时兴起的愚蠢举动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乐趣,而他也绝对没有想那对再普通不过的耳饰戴上是什么效果,绝对没有,一秒都没有。

 

或者最多他承认有一秒——以及他真的不适合佩戴珍珠。

 

良宵被谢伊一句话便摧枯拉朽,亚诺感到不受控制的僵硬,向后退了半步,插翅而飞的欲望愈发强烈。

 

对方怎么想他都不会觉得奇怪,这件事很难不与谢伊曾经可能是无心所言的那句话联系起来,也——甚至也不能说是个误解。

 

亚诺不喜欢谢伊总在他败下阵来之际出言讥讽,更受不了对方在他狼狈之时展露说不清缘由的体贴。

 

例如现在,谢伊很快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识趣地把话题扯向了别处:

 

“送你回去?”

 

又来了,比挖苦揶揄更让人下不了台但又无法责怪对方的善解人意。

 

亚诺想顺着这根绳索回答“不必了”,或是无视,直接要求对方把前来巴黎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却发现答案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他最终挑了个不是那么重要,也不是很想知道的问题,并努力使自己以平静的口吻道。

 

“你想我留多久?”

 

开玩笑,少自以为是了。亚诺想开怀大笑,忍耐克制令胃部筋挛不断到生疼,对身体实属虐待。他张了张口,意图轻蔑地驳斥对方的自作聪明,结果那些话语出师未捷身先死地坠毁在腹腔。想来这点寻衅对谢伊或许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他永远波澜不惊,四平八稳,发生任何事都是这样。

 

亚诺转头看向他,读着他脸上或戏谑或轻慢,或捉弄或好奇的表情,全是自己不喜欢的。刹那间的鼓动让亚诺有冲动把这副朦胧的表情揉碎,让他一时昏头把刚才拉开的那点可供喘息的距离二度缩短。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是个赌局。想赌的不想赌的都被摊上赌桌,赌注通常由不得他做决定,胜负亦与他的水平无关。金钱,怀表,感情,性命,人生,一律被换成一枚枚举重若轻的筹码,上一秒被他握在手里,下一秒被荷官推入谁的手中。久而久之他变得随波逐流,怨命又迷信地认命,倘若命书里早已把他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他何苦浪费力气难看地苟延残喘?

 

可这都不能解释亚诺眼下的所作所为。他们不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短短数秒唇与唇单纯的贴合,因急就章,但彬彬有礼,尤其和对方给予他的那次相比。

 

把怙过不悛的行为粉饰成将错就错,亚诺心中苦笑着宽慰原谅了自己,毕竟这一下谈不上吃亏,他与谢伊接触时间短暂,但他笃信对方现在不知作何反应的窘迫表情在其一生中都不会出现几回。他何德何能,如此有幸触发一次,假使还有闲情,他会大笑着说,“臭老头,你也有今天”。

 

对方不可置信地凝视他,与此同时,忐忑惶恐也取代了先前的暧昧。方才谢伊的问题他没有给出一本正经的答案,反而以一个意味不明的吻封缄,不准误会都是强人所难。

 

最令他呼吸困难的可怖事实是,这完全是直情径行,没有其它理由借口,霎时整整一个季度的念想寻着了起因,齐齐指向了这个仇人。

 

后悔的余地不存在,亚诺立即想到逃,不远,逃到三条街之外就行。他不认为对方会穷追不舍,毕竟这对双方无益,其中的害处谢伊应当比他更清楚。

 

他不敢再看谢伊,转身欲撤离,却被一股不容挣脱的力道扣住了手腕。以往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对方也不曾这样粗鲁待他,腕部皮肤被压迫到几乎渗血的疼痛令他不假思索就弹出了袖剑。

 

连威胁都称不上的动作。他早已失去送这把利刃封喉报仇的力量,也没有将对方扼死的浑身解数,但谢伊闻声仍是下意识松开了钳制。

 

亚诺得以落荒而逃,在自己预想之外,他一口气跑过了六条街才停下了步子。几分钟后,直至心跳都缓和下来,他抬头望见昏黄街灯的玻璃罩上取暖汲光的蛾子,鼻尖忽然一酸。

 

他是害怕自己向更深处折堕,全身而退太迟,但也心知肚明这个不痛不痒的行为无异于扬汤止沸,他能感受到的平静与悸动相比犹未及其万一。

 

终是把自由也赌输了,一之谓甚,再败便输不起了。亚诺遵照习惯拿出怀表打开扫了一眼,心中难免怅然若失。

 

拙劣的时间会打点好一切,它会粗糙地把那些过往掩埋,替他把这些日子可笑的经历统统付之一炬,拉上舞台帷幕,阻止他一再地掀开回忆,阻止他再度不由自主地靠近可能会引火烧身的那片光热,付出自身不可承担的代价。

 

余生亚诺会永远与对方保持在相互都看不到听不到找不到彼此的距离,希望上帝能因此不再讨伐折磨自己,而他亦能回归正轨。

 

这样就好。

 

谨守着冷静的分寸,就最好。

 

 

 

ACV

 

 

 

(超多废话)

 

*★,°*:.☆( ̄▽ ̄)/$:*.°★* 。<<<自己撒花!

 

我已最大限度在原著向里发挥,忽略部分我认为无关紧要的元素,这等结局大约是极限。

虽觉不自然,但顽固地认为他们之间存在那样的引力和张力,故结尾还是写了接吻,纯私心,望诸君接受。心理变化上希望各位能理解我的表述,可能会感到牵强,实际上被自己仇人所救冲击是巨大的,何况是两次。

除在有关“不能盲从信条”上存在一致外,这次又微妙地觉得关于命运他们也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亚诺很好哄啊,不是我的错觉吧?怎么都不好好哄哄他?(委屈)

给友人试阅,结果她表示这结局不行。(个屁啊)

原话展示:“嘁 还以为谢伊不吃晚餐是留着胃口吃亚诺呢 你要饿死他吗”;“一般GALGAME里 这种程度的好感够男女主人公来好几发了”;“壮举是小黄歌 为什么不开车”

淦。

简单说明,谢伊一开始是出于歉意,随后欲除掉情报贩子而提出双赢合作,心情的变化起始于空窗的三个月,自由脑补即可,我可不写谢伊视角DLC……。

原本想写死角色,随后转谢伊视角一章就完结,大纲列了大半给友人试阅。事实上那三个月里谢伊不知亚诺的死活,一切等到了巴黎揭晓,我认为这一段心理变化非常值得推敲,试想,你不但杀了对方生父,对方的死也与你挂钩,加上三个月以来的情绪消化,再迎接令人不安的事实,这简直……!(我激动地拍着轮椅扶手差点站了起来。)

结果还是妥协DLC开车(所以还打上了待续),但现在只想写点傻白甜……(搓手)。想看他们谈恋爱!无忧无虑的那种!我想写养成!

我知道大家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和故事,更别说阅读文字本身并不是一件舒畅的事,故在此感谢阅毕的各位的陪伴。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破碎故事之心》塞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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