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举·NEUF(Shay Cormac/ Arno Do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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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没有让他等太久。

 

感谢上帝,百忙之中把这名罪人送到他的眼前。一时间亚诺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至少说明神还是在工作的,难能可贵。

 

四月了,圣殿骑士在巴黎现身。最近天气升温极快,尤其正午的艳阳,不由分说地把行人的头顶都灼伤。多数巴黎人会选择留在室内或树荫下,小姐们打着伞在街头嬉笑。亚诺简短地巡视一眼熙熙攘攘,目光重新落到谢伊身上。

 

他此时选择在离烈日最近的屋顶俯视对方,保持着适中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到他,如果对方有所察觉,他也能全身而退的距离。

 

亚诺自己也不甚了了为什么他还要考虑全身而退。他心底并不是害怕对方,也——也没有多少厌恶,亦不觉得有亏欠。

 

圣殿骑士像颗入侵的砂子,落进眼睛里引发阵阵刺痛,在他能来得及把它取走之前成功跑到了心室,没日没夜地残忍磨蚀。于是器官化成了蚌肉,忍耐着把它偷偷包裹起来,不教任何人见到,避开所有闲言碎语,长此以往或许,那会成为他舍不得遗弃的东西,很危险。

 

谢伊往前走了,身旁的人正与他对话。

 

亚诺应当在谨慎窃听内容的同时戒备对方同样麻烦的鹰眼,在不会引起警觉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一步一步慢慢跟过去,但有什么意义呢?

 

好像听到了有关的重要信息,又好像没有,重重心事阻挠他聚精会神,重心恍惚地偏移,不知所措。刚愈合的伤口在温度下催化焦灼生疼,他忍不住想去抓两下缓解搔痒,但有什么意义呢?

 

这理应是个绝佳兴师问罪的机会,放在过去亚诺甚至可以跳下去重创对方。他远远望着谢伊平静的神色,以及手背在身后不自觉的小动作。他想知道对方来巴黎是要做什么,怀有什么目的,以此判断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但有什么意义呢?

 

整整一下午,从烈日当空到日薄西山,他们相安无事地忙于各自的事务。庞然的圣母院散落到迷离的烟霞里,彩绘玻璃窗洒下的光斑被行人踩在脚底冷淡碾过,暗处的骚动不安把他们的影子尽数吞没。

 

温度降下来了,汗也风干了。他不知不觉间尾随了对方好几个小时,却一无所获。谢伊此行的目的不得而知,他只是确定对方不仅全程都没有发现他,并且肯定不是来看望他的,这让他懊恼,怨忿难平。

 

开什么玩笑,这混蛋还记得自己上次来巴黎干了什么好事吗?

 

亚诺歹毒腹诽对方不符合人情世故的行事,打了个呵欠,起身掸去衣袂上的灰尘,调转方向往回走。

 

天都黑了一大半了,他活动够了,人也算是见过了。亚诺可以承认自己确实想见他,而问题在于他本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却在它萌芽阶段时刻意忽略,给予充分条件任由它蔓延泛滥。他的纵容使得那些错误的念头缠住了整个心脏,眼下才想到要扼杀已经无从下手。

 

他以为自己只是着重于“见”这一个动作无伤大雅——见一面罢了,能怎么样——却忽视了随之而来的严重后果:他不知以什么表情面对谢伊才算得体,抱持什么心情向他开口才是合理,说什么话才不会显得他过分上心。

 

仅仅是跟踪的时间里,疯狂滋生的各种情绪有如开闸泄洪,让他无法解读措手不及,逃跑离开的念头每隔几分钟便会骚扰一次,顺从还是违抗都不是出路。

 

他不点灯,躲进黑暗里,泄气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闭上眼,手背覆在眼睑上把夜空折射的些微天光也抵挡,什么也不想就这么一觉睡到自然醒。没用的,他知道,即使对方第二天就离开巴黎,即使对方余生不再出现在巴黎,也没用的。他会一直这样,在自己的附近探测对方的存在,像是要证明什么连他自己也道不明的东西。

 

而偏偏那人一定要在这极度困扰的当口出现在亚诺的脑海里,仅依凭他单薄的认知与想象开口讥诮几句他的糗态,却生动得他不由自主信以为真。他不觉愕然,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圣殿骑士不在梦里出现,却成了他脑海里的一个幻象,在他清醒的时间里竭尽所能带来苦恼。

 

“才伤愈就忙了一下午,你不累吗?”

 

语气语调以及嘲讽的内容都相当真实,他感知到自己的鼓膜接收了讯号阵阵颤栗,烦躁地握了握拳。

 

“亚诺?”

 

说了多少次别那样叫我了?

 

又或许他一次都没有真切地和对方说过这句话吧,那三天没有留下半点缝隙和机会。即便说了……

 

如果说了,谢伊或许真的会听。亚诺想起之前他说的“别碰我”,意料之外,对方照办了,并且把它当作原则一样地恪守。明明遂了亚诺的意,回忆起来竟让他格外火冒三丈。

 

“问你话呢。”

 

“烦死人了!”

 

亚诺怒不可遏倏地坐起朝着窗口吼道,而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谢伊正站在那里。烟点上了,看样子对方还没来得及啜两口就被他给吓了一跳,火光在暗处隐隐跃动。

 

“喔,抱歉。”

 

他看起来别来无恙,看起来和三个月前一样,看起来和亚诺的幻觉一样。亚诺把茶几上的书拿到手里掂量一下,毫不迟疑地朝圣殿骑士的方向丢了过去。

 

谢伊伸手接住,从容的脸色上终于流露了片刻的不解——也难怪,丢书是丢不死人的。

 

这个人不是幻觉,现在确实站在亚诺的面前。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然后还默不作声地找回来的?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他……他是来干嘛的?

 

无数问号来回盘旋,亚诺一时选不出最想解答的疑问,只是看着对方。这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整整延后了三个月,才姗姗来迟。在伤口的恢复期他时常猜测对方会像今天这样自顾自地出现,次数多到这之前只出现过一次的画面很是教人感到熟稔。

 

或许接下来,谢伊也会像之前一样,来查看他的情况,在窗口吞云吐雾,说他太过疏忽大意,惹他发怒。

 

那样最好,那样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狠狠地揍谢伊一顿,大声责难说“全是你没处理好”,将情绪全部宣泄一空。比起上一次见面,他又新添了不少将对方灭口的理由,而相较之下,也多出了原本不存在的心理障碍。他懊悔自己当初伪装的大度,给早该结局的前缘与故事续了太长的篇幅,长到他不知该画下什么样的句号。

 

“养伤这么久,不闷吗?”谢伊在手指间轻轻夹着空燃的烟,事不关己地打破沉默。

 

亚诺没有犹豫地走过去,弹出袖剑生龙活虎地扑上去要捅他——当然只能是作势罢了,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现在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的原因,是谢伊。

 

然后对方强忍着笑意,没有躲闪,仅仅是敷衍地作出了格挡的动作,像是料定了他不会真的下手。

 

“别生气了。”

 

演技真差。亚诺悻悻地收回手和利刃,心想这家伙当年叛变绝对够呛。

 

在一阵互不退让的无意义对视中,向来惹人嫌的烟草味道有意无意地温和了夜里的冷空气。亚诺并没有因此难堪抑或尴尬,他还能再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一会儿,直至看出什么端倪来,若不是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饥饿信号并遭到圣殿骑士的无情戏谑的话。

 

对方轻松接下他因羞恼而自动抡出的拳头,完全不恼似的好脾气地道歉,让亚诺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动作才显得不是那么的孩子气。

 

“作为赔偿,请你用晚餐如何?”谢伊说,“不然,没有力气怎么打架?”

 

这是……邀请?

 

“最后的晚餐?”

 

亚诺开口揶揄道,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致使声音沙哑无力。

 

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被堂而皇之地束诸高阁,他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都快忘了上次这么做的时候带来的恶果还没完全被消化的事实。

 

也罢,他们仅有一日之雅,仅一次平静的相处,而已。但假使事态的发展再次脱离掌控,他就干脆放弃费劲又徒劳的挣扎,信马由缰了。

 

 

 

ACV

 

 

 

这玩意儿终于就快要完结了^q^还有一章啦!约个会就完事儿了!

有意料之外的感触,之前还觉得原著向实在是太蛋疼了,但毕竟写了那么多……在这个过程中对角色也有更多新的理解和想法想分享(虽然不一定是对的),下次有机会整理一下。

(挠头)之后我要写好多好多傻白甜的坑犒劳一下自己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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